【楼诚衍生】[凌李]不待长河
chapter.49
人在静谧的深夜里，神经比较敏感，感官会变得强烈，心理更脆弱些。
李熏然在白天的时候浑浑噩噩醒了睡，睡了醒，夜里突然就清醒过了。
疼醒的。
手术刀划过的地方像埋了虫子在撕咬着他的血肉，听说剖腹产得缝上五六层，难怪那么疼，比他以往受的任何一次伤都疼。
镇痛泵就在枕头边，用输液管连接着他手上的留置针，只要费些力气抬手去按一下，马上就能减轻疼痛。但这东西副作用大，还能影响伤口愈合，李熏然实在不是很想用它。
能忍就忍吧，这么多年过来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，这点疼痛还忍不过。
还真的就忍不过。
李熏然想翻身，可肚子有引流管，下面有尿管，手上有输液管，鼻子还有氧管，被牵制得动弹不得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的，刀口痛，背脊骨痛，头痛，想到哪哪就痛。
像是拿了刀子在骨肉里翻绞，又像是拿了锤子一下一下敲打着躯体。
真是要命。
不就生了个孩子嘛。
凌远已经40个小时没有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，从前天早早爬起来赶了趟手术，到争吵，到晚上李熏然手术，再到他醒过来，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，大脑连皮层都绷得紧一紧，连饭都吃不下，这会子胃里拉扯着疼。
李家父母看他这样子于心不忍，好不容易劝了他吃了些药却劝不了他休息，反被劝回了家去。说来也是简瑶太懂事，跟他们报告了熏然早产，却没有报告凌远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不接电话的事情，大概是觉得两个人的事情不应该涉及到上一辈让他们担心，自己解决就好。
其实也不过就是两个人缺乏了沟通，凌远不懂李熏然，李熏然不信任凌远。
凌远实在撑不住了，这才坐在椅子上把头枕在双臂里靠着床边趴一下，闭上眼睛都没有吃顿饭的时间马上被李熏然细微得动作惊醒，一抬头就看到对方皱着眉头咬着唇疼得颤抖。
心也跟着颤抖起来。
“很疼吗？”凌远慌忙去按镇痛泵，作为医生其实他也不是很愿意让李熏然用太多这种东西，作为家属哪里舍得任由他痛。
李熏然不说话，痛成这个鬼样子能说出话来就奇了，只想蜷缩起身体伸手去按压每一处疼痛的部位，凌远赶紧按住他的双手不让他乱动，轻声安慰着:“熏然，乖，别乱动。
“没事，很快就会没事了。
“熏然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镇痛泵起了作用，还是凌远的话更像安定剂，很快疼痛就慢慢减弱了下来，疼痛已经被控制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。李熏然停止了一阵一阵的颤抖，仍旧皱眉，却松开了咬着的唇，下唇已经出现渗着血珠的牙齿印，凌远的心又跟着抽痛一下。
“好些了吗？”
李熏然轻轻点点头，没有睁眼，慢慢缓过来，心想幸好没顺产，听说比剖腹还痛。
凌远并没有因为李熏然的疼痛减轻放松下来。他见过有产妇痛得整夜整夜呻吟哭泣，镇痛泵并没有多大效用，而李熏然是倔强的，宁愿痛得咬碎了牙齿也不会说一句痛。他拉过李熏然没吊针水的手开始按摩起来，这样多少能分散他的注意力。
李熏然因为他的动作睁眼，惊喜地发现喉咙比上一次醒来好些，试图发出声音:“我……爸妈……”
“两老为你担心透了，所以乖乖听话，赶紧好起来。”
“不用……开会？”
“不去了。”凌远看着他的眼睛，“哪都不去。就在这里。”
“没必要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凌远伸手将他随意搭在脑门上的头发拨了一下，“现在我的主要任务是照顾你，医院的事不用我管。”
“凌远……”
“等你好了再说。”
李熏然没再说话，闭上了眼睛。
后半夜凌远没能再睡，李熏然发起了烧，迷迷糊糊地睡着，沉重的一呼一吸都勾着凌远的心一上一下，眉头比李熏然拧得还紧，好不容易天快亮了才退烧，凌远跟李熏然一样已经筋疲力尽。
纵然凌远是医术高超的医生，面对被病痛折磨得李熏然却是束手无策。
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。
除了眼睁睁看他整夜皱着眉，打来热水帮他擦去浑身的冷汗，握紧他的手一遍又一遍说着毫无用处的安慰话语，什么都做不了。
凌远忽然就想明白了，医术再高明，拥有得再多，再怎么优秀，在重要的人需要自己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，比一无是处更让人难受。
你说人为什么非得被逼到绝路才能明白通俗易懂的道理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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